祁钰

【日月山河】X【朱瞻基 《一梦黄粱》】

   

朱瞻基独自守在景陵,眺望着紫禁城方向,越看越觉出思念,现在算起来…他的儿子已经二十多岁了。

 

他想去再看看人间,看看他的江山,看看他的万民,可是爷爷说…不要再随意去人间了。

   

朱瞻基缩在一个角落里,抱着腿,把头深深的低下去,自己念叨着什么。

 

朱瞻基站起身来跑到长陵去,找到了朱棣。

  

朱棣这会儿正在写画,一抬眼看见朱瞻基慢慢试探着走过来,就知道准没什么好事儿。

  

“怎么了小子。?”朱棣瞥他一眼问着。

  

“爷爷…我想出去…”别看着朱瞻基平日里威风,一到了朱棣这儿就跟个小猫似的,你瞧瞧,穿一身儿的白衣,束起来的头发插着白玉簪子,微微低着头,用眼睛从下面看着爷爷,显得倒是人畜无害的模样。

  

朱棣这一套吃多了,怎么会轻易答应他。

  

“不行,我说不行,你不准去。”

  

“……”朱瞻基没再说话,只是站在那里发着愣,等着朱棣再次看他的时候,那人竟然红了眼睛要落泪。

  

朱棣可看不得他那宝贝孙子掉眼泪,赶紧撂下笔,走到他身边摸摸他的背“哎,这是怎么了?”

  

朱瞻基抬头看他。“我很想念他们…”

  

“可你知道的,必定会失望,而你现在什么也无法改变了…会…”

  

“爷爷。”朱棣话刚说了半截,朱瞻基却坚定的说着。

  

“让我去吧。痛苦什么的,无所谓了…”

  

“当真要去?”

  

“当真要去。”

  

“去吧…去多久?”

  

“直到我心死。”

  

  

  

朱瞻基来到了他久违十多年的紫禁城,依然是那副美丽模样,他的眼里,现在尽是那一砖一瓦,但从上方看着那人,好像没有几位是他所熟悉的,他看看天,正是蒙蒙亮,快要上早朝了,他想去见见他的那些老朋友了,他们…还在吗?

  

朱瞻基习惯性的躲在柱子后面,但实际上又没人能看见他,他或许图个安心。

  

他一眼看见三杨仍站在前面,差点儿激动的想去说话。

  

这三位仍然健在,只不过怕是再无需几年就要请辞了…

  

再一瞥,便看见孙若微坐在侧边的椅子上,端庄且认真,朱瞻基真的想她有点儿想疯了,不顾得别的便飘到她身边,站在后方,双手落在她的肩膀,念叨着她的名字。他知道她听不见,可他实在太想念这人了。偶尔会出现错觉觉得自己还没死,神叨叨的想要上手摸摸她脸颊,却仍然碰不到。朱瞻基不禁有点的失望。

  

再一望那堆红袍蓝袍,一眼便看得那于谦在那里站的一动不动,微垂着头,好像在想什么。朱瞻基浅笑,这人还是这样。 

  

他来了,朱祁镇,二十二岁的年纪,还未留起胡须,那眼神清亮,身穿龙袍,束发正冠,哪儿哪儿都好,但是…怎么感觉心里无事?一举一动里都是那孩童模样。朱瞻基微微皱起眉头,得得得,都赖自己短命,无法教他做事。

  

有内阁和太后在,不会出什么事情的,他相信着。

  

可接下来的一幕让他着实宛如当头一棒,这小子非要御驾亲征,差点儿当朝赐死于谦,怎么着,连我都不敢杀的人,你要杀了他是吗?还敢打下监狱是吗?

  

他看着那人被剥下官袍,被逼着押下了狱中,朱瞻基赶紧去看,陪着他坐在了角落里。他看那人失魂落魄模样,他真想听那人开口跟他说“帮我把外面的债还了吧。”

  

他第一回回来就这么档子事儿,可真是什么都能叫他碰见。

  

谁人都无法改变朱祁镇一意孤行了,朱瞻基只能跟着他一路向北,他跟着车队在上方飘着,一路上也都知道了,宠爱太监,内宦摄政,这都是哪门子混蛋事儿?

  

朱瞻基气的想撞车,待他冷静下来,也只能告诉自己。成,这事儿赖我,谁叫我教太监读书来着?

  

  

  

忽然听得外面一阵厮杀喊打,朱瞻基已经知道了,就这个混蛋太监要求绕道,这小皇帝也还真答应,军队连不上,瓦剌人冲营就像是进来杀兔子。

  

朱瞻基面无表情,看得那小皇帝慌了神,朱瞻基只能苦笑。

  

太丢脸了实在是,朱瞻基现在真恨不得自己不在这里,他来这儿干什么呢?爷爷早劝过自己的,他知道了,可是却无力改变任何结局,如果他还活着,他哪怕搭上命也要扭转乾坤,战场是玩笑吗?御驾亲征是玩笑吗?祖宗训诫是玩笑吗?朱瞻基想起祖宗训诫…倒有些失语,就好像他听了当年爷爷的话的似的。

  

他开始害怕了,他不知道这群人会把他的江山如何,如果看到的终究是江山破碎,那他为何不选择魂飞魄散,难道他生前功名成就,就必须要用所谓永生来换吗。

  

为何还要折磨他?

  

呵,也赖不着任何人吧?是他自己要来看看的。

  

果然一切都像他所想的那样惨烈,五十万大军一去不返,朱祁镇被俘虏。

  

天子被辱,为何还敢在敌人营中活着?若是他宁愿死在刀下…

  

朱瞻基宛如心如刀绞,他真想改兵路为军策划,像曾经一样,坐在椅子上看着人来人往的兵官,这样他才会觉得很踏实,天下都在他手里的踏实。

  

朱瞻基早已心内荒凉,他安慰自己这不算什么,回宫里看看吧,他相信于谦会有办法的…

  

  

  

朱瞻基看着于谦在朝廷上为了南迁之事和众人吵的不可开交,忽然一人站出来说。“臣认为,不该南迁,京师是国之本。”那人,是祁钰吧。

  

朱瞻基自然感慨这儿子还算有头脑,终于这事也算终了。

  

不南迁,立朱祁钰为帝,他望着这个他一共没见过几次的儿子,终究看不到自己身上的模样,可朱祁镇也没有,不是吗?

  

朱瞻基最近一直绷着这根弦,他真害怕大明江山毁于一旦,但他应该去相信的,还有孙若微,还有于谦,大明怎么会亡?

  

他观望了整场战争,他就站在人群当中,看着火光冲天,看着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连接倒地,他愣了神,如果他还没有失去在人间的权利,他站在这沙场上,是不是也会这样拼命。

  

北京保卫战,于谦作为那兵部尚书领着全明军赢了这场战争,朱瞻基没有松下一口气,他只觉得可笑,本不需要打这场没必要的战争的不是吗!

  

朱瞻基望着因为打过仗而弥漫着硝烟的天空,看看那因为赢了仗好不容易松口气的于谦也在望着天空。

  

还好,我们还能看同一片天空。

  

但当朱祁钰赐给于谦一身红衣和蟒袍时,朱瞻基心里一哆嗦,他身居高位,万一就出什么岔子呢?

  

可他培养他多年舍不得杀他,不就是等这一天吗?

  

朱瞻基心乱如麻,不知该从什么地方开始释怀。

  

朱瞻基看着朱祁镇被软禁南宫, 竟然一时不知道该如何评价,如何表态。

  

是生气?气什么?是气朱祁镇不争气,还是朱祁钰狠心囚禁他?

  

再不争气,也有求生的心吧。

  

再狠心,他也没有杀了他吧。

  

算了,算了,既然如此,那就如此吧…

  

 

  

时隔了七年,在一个冬日满月,朱瞻基悄悄的又去了人间,他想看看,这些年里,发生了什么。

  

他本觉得心情不错,一路望着那月亮,听着出奇温柔的风声,本想去看看当朝皇帝,却忽的发现门前一阵嘈杂,他仔细一看,起兵了,那个站在中间的人,朱祁镇。

  

朱瞻基一愣,感觉出来了他要做什么,该不会是…要复辟?!

  

朱瞻基忽然被一阵厮杀的声音惊得回神,他赶紧进了那皇帝寝宫,看着那人躺在床上,尚存一息,毫无精神,脸上显尽憔悴和病容,朱瞻基竟然心里一阵阵难过,怕是用不了多久,就会见到他了吧。

  

朱祁镇走了进来,朱瞻基慌张的要站在他面前,真想一声呵斥朱祁镇就能乖乖回去。可是他不管怎么样,都没人会知道还有个魂在面前。

  

他听见朱祁钰用尽力气说了三个“好”字,竟然还能看见他脸上带笑,还有看见朱祁镇那群拥护者大喊着“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!”

  

朱瞻基觉得一阵阵天旋地转,宛如落荒而逃一般,没有回头再看一眼,他觉得人间可怕,他回了景陵,他落着泪,一动不动,就像那受了打击的小孩。

  

“瞻基?”朱棣的声音和脚步声响起了。

  

“以后啊…”朱棣的话还没说上半句。

  

“我知道了,我再也不会去了,再也不会了。”朱瞻基抬头笑着看朱棣,可脸上还挂着泪珠。

  

朱棣护着朱瞻基在怀里,轻声细语的叫他别哭了,就像是安慰七八岁的他一样。

  

朱瞻基知道,他不是为了皇位谁坐而难过,他只是开始觉得荒唐。

  

人生只不过大梦一场,这江山也不过只是大梦一场,若不是月亮还挂在空中,他早就要怀疑这所有的事情都是梦一场。

  

我们活着的日子,无悔便是…

  

我爱的不是人间,我爱的是人生。

  

所以为何是我,为何是我要被死后折磨?只因为我做了皇帝吗?

  

朱瞻基苦不言堪,但是从今往后,也只能笑看窗外月圆了。

  

悄咪咪:我喜欢看评论可以吗!(别打我!)

  

  

  

  

 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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